“山崎亚森,年龄19性别没填,家庭住址待定,照片没贴,学历大学辍学?工作经验为零,其它项目全写无。”
白色的简历被随手的抛在桌子上,没有直接扔进废纸篓或者对方的脸上应该说还留了些面子给他。
“你到底是来干嘛的,我现在就想叫你滚蛋,或者这都算是轻的。我应该叫所有的同行封杀你这个羞辱我的家伙,我不知道你想干嘛,既然来找工作就给我认真一点,我干这行五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废物。”
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姿态,脸气的发青,嘴里的辱骂声停不下来,还不时的敲打着桌面,人生的四十几年这应该是最让他生气的一件事之一。
“上了上了,挡住他挡住他,就是这样,漂亮!团灭。”
“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?”
投递简历的少年躺在会客的沙发上,失态的不仅仅是这几点,完全没有穿好的西服,扣子都没扣上,黑色的裤子下配着一双旅游鞋。躺在那里的姿势就像躺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一样自由,靠外的脚顺着沙发的边支在地上,另一只腿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上,鞋子也没脱。
他的身上还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,不是亚洲人,不知哪个国家继承的红发,梳成一条长长的辫子缠在了少年的左手上,让它不至于垂到地面。前额反着光的红发中,由一个简单的发卡梳成片分,身上的黄色连衣裙印证花的图案。活泼,年轻和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淘气全都在她的装束上体现出来。
两人丝毫不理会他的谩骂,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,专心着玩着手机。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。
“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,我现在叫你滚蛋呢?”
乍看上去很年轻,但仔细看写满了沧桑的脸,上面皱纹陡增了一倍。实际上不是皱纹,而是脸被气到扭曲。
“你能别这么烦人吗舅舅,我这里正关键呢。”
“就是就是,任成天唠唠叨叨的真不像个男人。”
女孩附和着亚森,这让任没办法继续说下去,双脚蹬地,让椅子顺着地面向后滑出去,全身都靠在椅背上,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没有打开的电灯。因为钨丝的融化灯管上有许多的黑点,就数量来看这个灯大概不久就要换了。
“那你想怎么样白雅?”
无奈的叹气中带着一点溺爱,无论对叫他舅舅的亚森还是白雅。
“当然是录用他了,他答应我如果录用他,他就带我上分。”
女孩继续盯着面前的手机,顺便的回答了一下任的提问。从她的回答看来录用亚森的目的好像很“单纯。”
“那至少给我填一个合格的简历吧?”
“你看着他长大的,你还不知道他的简历?”
“要简历不是指要他的生活经历,我要的是一种态度,起码端正好态度再来我这里求职,我这里不收吃闲饭的,也不是非得要他干什么,只是…”
没有说下去,手放在了脸上,闭上眼睛,不知道该如何说教,反正不论发生什么,就算是一张像样的简历都没有,任也一定要录取亚森的。就算认定了这一点,他们两个才完全无关紧要的在那里打游戏。他们完全摸清了自己的动态,可谓完全的败北。
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,这两个小孩还是那样,没有其他的行动。白雅也还是那样躺在亚森的身上。她只是个十岁的小孩,和关系亲密的人做出这样的动作是没问题的,这样告诫自己的任也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。
是这样引起的不适感,还是因为被外甥气的,分不清楚,各种地方都很混乱。本来中午没吃什么的胃开始抽动,要是难受的话只会吐出胃液吧…
“那就交给白雅你来吧,我没心情了。”
“早这样不就好了吗,费那么多话。你左边的抽屉里有他的全部资料,待会拿给前台就好了。”
有点发懵的打开左边的抽屉,一摞档案整齐的摆放在那里,工整的填好了所有的项目,而且从字迹看不像是白雅代替他填写的,是他自己写的。
“差别对待大了点吧?”
把资料摔在了桌子上,被耍了…也许不是耍,可能自己不同意白雅就要越权。如果自己能做个好“家长”就好了,可惜任不是家长,和她的关系更像同辈。
“如果舅舅你也和白雅一样可爱,我可能会这么对待你。”
说着他用缠着头发的那只手搂住白雅的身体,向侧边翻身,把白雅彻底的推到了沙发的里面,全身包裹住她的后背,让任看不见她。
“喂,这样过分了吧?”
白雅接着空隙向后观察任的表情,他的愤怒已经快到极限,作为高排名的民警他很久没有受过这种气。
“没事,舅舅这一张臭脸太难看了,我还是想看着可爱的白雅。”
亚森在白雅的头上亲了一口,这些都是故意表演给任看的,他知道怎么才能让任生气。
愈来愈难受,胸口有些发闷,已经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的任,只能向原先一样无奈的叹气。终于在她们好像又打完一把庆祝的时候拨通了面前的电话。
“我这里有个要入职的新人,一会你来拿一下他的档案,还有,有什么简单的民警任务,无论报酬多底,留意一下,我带带那个新人。”
最后是任妥协了,他也没有能够坚持下去的办法,对于已经串通好的内奸,这座城堡已经不攻自破,剩下的就只能看着这个家伙进入,并扰乱自己的生活。焦虑与不安环绕在心头,这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
“这就对了嘛,早这样不就好了。”
完全没有感激的情绪,说出来的话表达着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。反感却也无奈的任继续看着手头的报告。
“住址…你家不是在东京吗…博多已经租了房子了?”
“出来的时候拿了些家里的钱,暂时租了个小单间,不过下个月就要用工资了。我们不提这个。”
放下手机,把缠在手上的红色头发解开。从沙发上翻起身,整理整理自己完全不得体的衣服。
“我还要去IISO领取我的起始者呢,就先再见了舅舅。”
“你先等等,你现在先不需要起始者,跟着我一段时间,当我觉得你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在去领取。”
“啊?为什么?”
亚森显然对任的话表示了强烈的不满,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任,并且带着一点祈求的神色,双手合十上下的摆动。
“铃木舅舅你拥有一个可爱的白雅,而我现在却是孤身一人啊。所以拜托起始者的事…”
“你是萝莉控吗?”
背靠椅背,腿抬起黑色的西裤,双脚的皮鞋搭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。
“你还太嫩,你需要的只是跟着我,白雅也同意对吧。”
“当然,亚森你现在还是个孩子,一个人任务很危险,等有一定经验以后再说吧。”
“白雅啊,我以为你是中立的。”
“那就想错了,我当然不是中立,我一切都为了你好,所以我是偏向你的。”
俏皮的用双手比个心型,并且抛出个媚眼,希望能够得到亚森的原谅。为了他好是真,结果让他不愉快也是事实,因此还是希望他不会生自己的气。
也没有权利去生气,只是这样,起始者捞不着了。心里发出这样的叹气,也不想在坐下或者留下。
“那我回去了,不打扰舅舅了。”
“你也知道不该打扰我啊?”
“知道是知道,行动是行动就是了,等有任务的时候在见面吧舅舅。”
“任务来的时候我会去你家接你的,再见。”
送客,又也许是赶走,总之走了这个小混球。看着玻璃门外亚森越来越远的背影,松了口气,心情也开始缓解,我这么不待见他吗?
“嫉妒表现的过头了吧?”
白雅趴在沙发上,眯成缝的双眼微微的眨动,她有些发困,夏天的下午经常让人想打个盹。
“嫉妒?”
“就是嫉妒,嗯…”
咬着食指,眼睛稍微睁大一些,然后又慢慢闭上,两只腿不停的摩擦改变前后的位置,嘴上挂着狐狸一样的笑容。
“吃什么醋啊,真的是。”
“我?吃他的醋?”
任忍不住的发笑。
“不是吧,我怎么会吃他的醋啊。”
“是啊,你怎么可以吃他的醋啊,只是动作稍稍亲密一点。”
头躺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上,另一只手臂自然的弯曲向前,摆在沙发边缘。起落起,连衣裙修饰着还未发育完全的少女的曲线,直到她膝盖上几厘米的位置。
“他是看着你长大的,我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,相识都是五年,相处时间不太一样而已,我又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。”
声音越来越小,也越来越模糊,困意占据了上风,让白雅打了个哈欠。
“我下次小心一点吧…谁叫…摊上你这么个…占有欲强…的家伙。”
断断续续的话后,白雅的胸口只有呼吸的自然起伏,看来是安稳的睡了过去。任捂住自己的胃,稍微的让自己舒服一点。
占有欲强…
嘴角微微上扬,看着睡梦中白雅的脸。
评价很中肯吗。
心情不太舒服,你是萝莉控吗?当然不是,只是我想当民警,而民警肯定要有一个起始者吧?
“你还太嫩,所以你只需要跟着我…”
亚森用着极度颜艺的脸与可笑的发音重复着任说的话,表达着自己的不满。
“什么叫做太嫩啊,真是的。”
双手插在裤兜里,踢飞了街上的易拉罐。冷清的街只有两三个路人,所以对于这种行为也没有受到指责。
新人…
这个舅舅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孩子,一个普通的孩子,所以要求跟着他不能单独行动。算了,能毫无阻碍的任职已经够感谢他了。其实一开始没想过会怎么轻松的,毕竟他的公司实行的是精英主义,在职的五组民警排名都比较高,一般不会去任职新人。
不过今天这件事终于算是结束了。第一步也终于成功了,剩下的就是在这个职业上站稳脚跟…不知道行不行啊,只是靠自己的话,还有些害怕。幸好舅舅会给我照顾吧。
舅舅…真的寂寞呢…。
不熟悉的城市,不熟悉的街道,不熟悉的人,甚至觉得天空都有些不一样。走在路上融不入人群的感觉,不适,好像是一个异类一样。
望着用十年复兴的街道,相似却又和那里不一样,相似的车,相似的人,相似的街道规划,相似的城市,但不一样,和那里不是同一个地方,感觉完全不一样。
离开家的感觉吗…
看来要适应这个城市的生活还需要一些时间。
“啊。”
身体被另一个物体撞击后退,那是一个女孩,红色的眼睛宣誓着她的身份,围巾紧紧的裹住自己的脸,往下是一件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大衣,和一对四指并指的手套,大衣因为太长直接拖到了膝盖,白色的双腿踩着一双不一样的靴子,她的穿着与夏天完全不搭,或许没法搭配,毕竟这套衣服可以看得出是捡来的。
“没事吧。”
对着摔倒的少女伸出手,想把她拉起来。
没有抓住他的手,女孩只是原地站起来,对亚森摇头,然后迅速跑开。目送着她离开,可能因为受诅之子这个身份不想引人注目才这样做的?
目送着跑开的她,身份应该是一个乞丐吧…流浪的受诅之子吗?在那个地区都一样啊,不是很常见却也能偶尔碰见这些令人心疼的小家伙。
因为街道上的人不多,她跑出了十几米还能看见她。忽然她停下了,刚才的奔跑消耗太多体力而停下还是...拍了拍屁股,掸开身上的土,虽然她衣服本来就破破烂烂,还脏的不行。但下面的动作…从大衣中拿出一个黑色的钱包,对着亚森上下挥动。
等等…
检查自己的衣兜,没错那个钱包是自己的。就在刚才想要去伸手扶她的时候,被撞一下就拿走了自己兜里的钱包。
想去追,但她已经消失,离开这个街道,不知道是从哪里进了小道或者跑到了哪里。看不到她的身影,失去了目标吗?
跑到她刚才的位置,左边是有一个非常小的捷径,在两个楼层的夹缝之间,她在那里侧着身体,慢慢的向前走。时不时回头用嘲弄的眼神看看自己。
想追上去,可也没办法,这条小道只有她这样十岁大的孩子能够走进去,至少最近几十米也没有能够绕过去的地方,受诅之子的体能也不知道高出人类多少,去找绕过去的路时她肯定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。
“什么啊,真倒霉,今天!”
说着这样的话,看她的眼神也只有怜悯,同情。并没有该有的愤怒。就这么放过她真的好吗?
好吧,不可能追上的,自认倒霉吧…
垂下头,想着让自己放弃,实际上里面也没有多少钱了,这一个月的房租花光了几乎所有带出来的钱,本来这一月也准备去舅舅家蹭饭的。这样自我安慰就能让心情稍微好点…
不过凭借手法看她应该是个惯犯,动作非常的熟练,也很快,因为是受诅之子的能力吗?明明双手带着很厚的并指手套,却这么灵活的把钱包拿出来。
没有人管她吗…
万一她哪天被抓到了又会怎么样呢?
不敢去想,这样的结局显然易见,她会怎么样…她在这么熟练之前又挨过几回打呢…
走到了尽头,女孩从侧身变成了正身,与亚森对望着…
她站在那里没有走,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,隔着缝隙,两个人互相的看着对方。然后女孩低下头深深的对着亚森鞠了个躬。
时间不长,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里鞠躬。
没有交流,在那里,两个人的时间停滞了很短的一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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